
云想衣裳花想容,春风拂槛露华浓。
若非群玉山头见,会向瑶台月下逢。
一枝红艳露凝香,云雨巫山枉断肠。
李白笔下,“春风拂槛露华浓”的“槛”、“沉香亭北倚阑干”的“阑干”,也有被称作“勾阑”的(比如晏小山的“绿勾阑畔,黄昏淡月,携手对残红”),归结起来,都是同一桩物什——栏杆。

成都凤起朝鸣实景图
两百多年后的北宋,在一个春天里,奉旨填词的柳三变柳永登高凭栏,心情有点忧郁,于是吟了句“草色烟光残照里,无言谁会凭栏意”。
“凭栏”,姿势想想都挺优雅。说来“凭栏意”并非柳永的发明,早些年,北宋大家王禹偶就已经在江南长叹过“平生事,此时凝睇,谁会凭栏意”——不过,柳永的风行度更高。
这旁人领会不得的凭栏意,究竟是什么意?
李白醉眼蒙胧,脑海中所见的是美人的凭栏。那栏杆,大约正是那被称作“美人靠”的,不单面上安了平板可以坐,还在平板的外侧安装了靠背,靠背大多还会设计出曲度,宜人,更宜美人的倚傍。春日迟迟,美人懒懒地往那儿一靠,于是无端生出些感伤,哪怕再是风月无边,再是被君王眼底的笑意萦绕。正是所谓“闲愁”。

济宁湖畔云庐实景图
五十年后,白居易在浔阳江头,倒确是同一位绝色女子面对面了一回。所不同的,这女子的风华绝代已是似水流年。嫁作商人妇的女子一曲琵琶弹罢,技惊四座。白居易此时被贬为江州司马,听罢不禁黯然:“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识。”
而南唐后主李煜的凭栏,眼前所见更是满目苍凉。李煜看着帘子外滴滴答答的春雨,悲情到无以复加:“独自莫凭栏,无限江山,别时容易见时难。”李家的江山已然易主,他也被押解到了汴京,软禁在一个角落。李煜不知道,当他的歌姬唱起“雕栏玉砌应犹在,只是朱颜改”的时候,宋太祖赵匡胤终于对他动了杀机。

天津桃李春风实景图
也不总是悲悲切切。在岳飞的掌心里,栏杆分明感受到了雄性荷尔蒙的债张:“怒发冲冠,凭栏处、潇潇雨歇。”此时,时间又过了一百多年,大宋半壁江山已归金国,徽钦二帝被俘身在北地,宋室南渡已经有些年月。身为帝国的将领、铁血汉子,岳飞仰天长啸:“壮志饥餐胡虏肉,笑谈渴饮匈奴血!”

义乌桃花源实景图
大人物小人物来来往往,在栏杆前各抒胸臆。它倒也不作呼应。它不过是个配角——或者说,道具、背景。但很奇怪,这个配角、道具、背景,之于主角,却像是一壶够劲儿的酒——再没有建筑构件像它那样,能随时催生起大千世界的情绪来了。
栏杆也的确只是建筑的配角。
被归到“外檐装修”就能说明问题——它同檐下的挂落、对外的门窗一道,算建筑的外部装饰。

安吉桃花源实景图
历史却是够长。西周晚期的铜鼎上,已经能见早期栏杆的模样。
汉高祖刘邦当年平叛回来,考察未央宫营建的进度。工程的总负责人、丞相萧何——刘邦最倚重的臣子,被刘邦当场问责:“天下匈匈苦战数岁,成败未可知,是何治宫室过度也?”——天下至今未平,丞相你竟造出这等规模的宫殿来,是不是有些过了?萧何不紧不慢:陛下,“天子以四海为家,非壮丽无以重威”。
用什么遮挡以防跌落?栏杆于是登场——如同英挺的御前带刀侍卫,一纵一横间,通透、爽利,满满的安全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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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代的栏杆,形制虽说朴素,纵木为栏,横木为杆,却已然进入人生新境界。一块四川出土的画像砖中,三人驱车马,衣角扬起,疾驰过桥,线条平直的桥栏同丰神俊朗的票骑一道,赫然透出大汉气象。
计成,明代顶级造园家之一,常州吴玄的东帝园、仪征汪士衡的嘉园和扬州郑元勋的影园,都是他的手笔。一部《园冶》,成为几百年来造园以及研究苏州园林的“葵花宝典”。
然而,《园冶》三卷,整整一卷给了栏杆,清一色的栏杆图样。他在S曲线旁注明:只一个构件即可制作。然后,细细地绘下由很多个“S”构成的栏杆纹样——波纹。

扬州凤鸣隐庐实景示范区
按照计成的想法,栏杆的款式大可以随心所欲,因境而变——但一定得简洁,且便于制作。
栏杆在园林里的姿态,亭台楼阁上,回廊水榭边,不正是那应着季节的莼菜,淡淡的,却又风月无边?
它有时同檐下的挂落一道,合成一个取景框,定格下无边光景;有时无比体贴,化身坐凳栏杆,供人随时坐下来,听听风过竹子;再考究些,就装上靠背,等待美人前来一靠;至于“雕栏玉砌”的石栏杆,神色淡定地立在水台、曲桥上,只少了些宫廷的华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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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计成眼里,苏州的园林,就应该是“槛外行云,镜中流水,洗山色之不去,送鹤声之自来”,虽是人工,却宛如天成。

杭州桃李桂香园实景示范区
回到北宋那个春天。
汴梁城里的酒店“孙羊正店”热闹非凡,酒楼正门两侧用栏杆围起,那栏杆纵向的棂条直接穿过上部横着的寻杖,以圈出酒店的势力范围——这栏杆有个惯称叫“权子”,据说可以追溯至唐五代。

杭州西溪云庐实景图
《清明上河图》的另一个酒馆里,有客半个身子趴在二楼包厢的栏杆上,怔怔地出着神。或许已经喝得晕晕乎乎,正好在春日的小风里沐浴一回,又或许正在看着街上的热闹。

天津水西云庐实景示范区
而在汴梁的另一隅,临风喝了一壶的柳永正凭栏倚望,惆怅着他的惆怅:
仁倚危楼风细细,望极春愁,黯黯生天际。草色烟光残照里,无言谁会凭栏意?
拟把疏狂图一醉,对酒当歌,强乐还无味。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。
以上内容节选自《李渔的窗子》
《栏杆:春风拂槛露华浓》
撰文丨小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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