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睡不着，我又摸出手机按计算器。房贷 4500，这数比闹钟还准，每月雷打不动扣钱，娃的奶粉，一段的贵，换了二段还是 1500 跑不了，加上尿不湿、偶尔闹个小毛病拿药，零零碎碎又得添几百。\n昨晚躺床上，老婆翻来覆去半天突然说：要不回老家吧？村里有老房子，不用交房贷，我妈能帮着带孩子，奶粉钱也能省点。我没吭声，心里头跟压了块石头。大半辈子了没想到又陷入这样的境界，真有点接受不了，一切都要归零回去也抬不起头，想想脸就发烫，绝对不能回去！孩子明年就该上幼儿园了，老家的教学质量和这儿差太多了。当初咬牙在太原买房，不就图城里学校好点？真回去了，孩子的教育咋办？自己辛苦点也不能让孩子受委屈。\n更别说房子断供的事。那天去银行交水电费，特意绕到信贷部问了句，人家说连续三个月不还房贷，银行就有权起诉。这房子是咱俩名字，真被收走了，不光没地方住，征信也得黑，以后想再干点啥，连贷款都贷不出来。咱这辈子没啥大本事，就这点家底，断供了等于啥都没了。\n \n其实我懂她的意思。打零工这些天，我每天早出晚归，她在家带娃还得算计着买菜，昨天去菜市场，连五块钱一斤的苹果都没舍得买，可是晚上给孩子冲奶粉还是一点不会少放，还是那句话：不能让孩子受委屈。\n今天在工地扛钢管，包工头说最近活儿少，下周可能得歇两天。一歇就没收入，刚才给表弟发微信，想问他那边货车缺不缺跟车的，字打了又删，终究没好意思发出去。\n黑暗里，我摸出烟盒，空的。捏着皱巴巴的烟盒，听着隔壁屋娃均匀的呼吸声，心里头又酸又涩。人这辈子都围着钱转，总说不要把钱看那么重，可生活哪一件事情能离开钱？这日子，咋就这么难走呢？
